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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转】《向着明亮那方》我读金子美玲
作者：朱伟燕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我喜欢读儿童诗，读着读着，心境便明亮起来。它似乎有一种魔力，能让人的心变得柔软、通透、豁达、干净。
喜欢金子美铃，可是一直不肯相信她是个不幸的女人。她三岁丧父，母亲改嫁。二十三岁的时候她嫁给了书店的一个店员，并生下一个女儿。可是丈夫寻花问柳，还禁止她读书和写作。痛苦的她不得不提出离婚，以为从此可以解脱。可是女儿又被丈夫夺走，她绝望了，选择吃安眠药自杀，从此长睡不醒。也许她的遭遇在外人眼中是如此不堪，可是我一直想，在她自己的心中，那些或许是与她无关的吧。我相信她有一把心锁，一切世俗的烦恼、肮脏、琐碎，通通被她锁在心门外了。在她的心里剩下的全是这个世界的美好，即使连忧伤也是那么纯粹，她的心一定如婴儿般纯净。不然，她怎能写出如此美的诗章呢？
“小草/灰扑扑的/雨把它们/洗干净了。小草/湿漉漉的/太阳把它们/晒干了。都是为了让我/可以这样躺着/舒舒服服地/仰望天空。”她一定很喜欢这样躺着，在那片绿茵茵的草地上，四肢舒展，让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和大地相贴。风，从她脸上轻轻地拂过，她闭上眼睛，又深又长地呼吸，天上的浮云和一地的草香，都坠进了她的心湖。
她也有想赖皮的时候。“雀儿喳喳叫/天气这么好/呼噜噜，呼噜噜/我还想睡觉。 /上眼皮想要睁开/下眼皮却不愿醒来/呼噜噜，呼噜噜/我还想睡觉。”那个春日的早晨，她必定心情极好，窗外晃动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在她脸上阴晴不定。那只一直在叫嚷着的鸟儿对这个贪睡的小女子也毫无办法。她的睫毛一闪一闪，似乎就要醒了，可是一侧身，又沉沉睡去。
那是有着怎样一颗玲珑心的女子啊！“如果山是玻璃做的/我就可以看到东京吧——像坐着火车/去了东京的/哥哥那样/如果天是玻璃做的，我就可以看见上帝吧。——像变成了天使的/妹妹那样。”“桂花香/满庭院/大门外/风吹来/进来还是不进来/风儿小声商量着呢。”我喜欢这样的金子美铃，用一颗很细腻很真的心率性地生活，那个时候的她就是个孩子，好像总是奔跑在广阔的原野中，没有人能跟得上她，她自由得就像这原野上的风。
可是，我也分明看到了她的忧伤，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。
拥有怎么样的心境才能如此看积雪。“上层的雪/很冷吧/冰冷的月亮照着它。/下层的雪/很重吧/上百的人压着它。/中间的雪/很孤单吧/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。”我仿佛看到了她在这堆积雪前伫立，久久凝望，仿若雕塑。然后是轻轻地叹息，转身，离去。如果不知道她的经历，我会以为她凝视的刹那，目光温暖，充满怜惜。可是她真的在看雪吗？还是看自己？那么冰冷、沉重与孤单。她就是中间的那层雪，回忆不能带给她快乐，未来也看不到希望。
她一定是个不喜欢被人看见哭泣的人。“谁都不要告诉/好吗？清晨/庭院角落里/花儿/悄悄掉眼泪的事。万一这事/说出去了/传到/蜜蜂耳朵里/它会像/做了亏心事一样/飞回去/还蜂蜜的。”即使受到了伤害，她也不想找人倾诉。她想留给身边人的是一张永远的笑脸，即使一转身自己已是肝肠欲断。
不知她有没有大声地笑过，她觉得“笑”是“美丽的蔷薇色，比罂粟籽还细小，当它散落地上时，就像焰火噼噼啪啪，绽放出大朵的花儿”。可是那种如焰火般灿烂的笑她有过吗？她的笑“就像眼泪簌簌滑落”，即使心里想着“如果微笑也会这样落下来，会是多么多么美啊”。可是那种笑容分明透着哀伤。如果哭的时候也看起来是在笑多好，那么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流泪，没有人能知道那是我的忧伤。
她的心里一定一直有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她，“向着明亮那方，向着明亮那方”。她不停地喊“向着明亮那方，向着明亮那方”。她就像那片向着日光洒下方向生长的叶子，就像那只烧焦翅膀也要飞向灯火闪烁方向的飞虫，就像那个哪怕只是分寸的宽敞，也要向着阳光照射方向的都市孩子。就这样她躲进了自己心中那片光明的世界，躲进了自己坚信着的那个充满美与善的世界。自此，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“我现在/是沙国的国王/山峰、山谷、原野还有河流/我想怎么造就怎么造/就算童话里的国王/也不能够这样/随便改变自己的山川吧/我现在/真是个了不起的国王。”穿越尘世的痛苦，她为自己营造了一个温馨的世界。在这个世界里她是自己的国王，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。“我想变成/一朵云/又松又软/飘在蓝天里/从这头到那头/看够了风景/晚上就跟月亮/捉迷藏/玩腻了/就变成雨/跟雷公公/结个伴/一起跳到/人家的池塘里去。”“我现在，是一只小鸟/在夏日的树阴下/光线编织的笼子里……”在这个世界里，什么都值得她喜欢。“我好想喜欢啊/这个那个所有的东西/……我好想喜欢啊/这个那个所有的一切/……因为世界的全部/都是上天创造的。”因为这个世界是她自己创造的，在这个世界里，她目光清澈、恬静、安详。
我宁愿相信金子美铃就是这样的，在她的心里有一片花园，莺歌燕舞，鸟语花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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