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
发布时间:2013-12-18
点击次数:
作者:臧明艳
来源:本站原创
|
向着儿童诗的方向
文 /王立春
在儿童文学领域,我一直在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,我找到了儿童诗。我像英国作家查理·金斯莱《水孩子》中的那个扫烟囱的小男孩,一旦投入水中,投入水一样的童诗文字中,就有一种自在舒畅的感觉。在这散落的、简单的、神奇的文字中呼吸和畅游,我找到了一片适合我的水域。我前往儿童诗,慢慢向那更广阔更本质的中心靠近。而越接近儿童诗那光晕眩目的圆心,我越感到自身力量的孱弱。
儿童诗的本质闪着诗性的光芒和童稚的光辉,对捕捉它的人发出强烈的诱惑。就像哈利·波特在魁地奇球赛上追抓的金色飞贼,即使骑着2000光圈扫帚,念着熟练的咒语,也很捉得到。我试图让文字长出一双翅膀,左翼丰满着诗歌,右翼承载着儿童,在诗歌精神和儿童精神的双翼下,振翅而飞。儿童是力量强大的神祈,诗歌也是。这是两种让人敬畏的力量。而这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,不由不产生一种让人感叹的神奇。
儿童生来就是诗性的
儿童与生俱来就是诗的。孩子的诗性镀着神性的金边。孩子都是有神性的。当孩子懂得人事,就把神的话忘了。神的话人没有资格听懂,他只赐给和自己一样的小小的孩子。在《随风而来的玛丽》中,玛丽阿姨跟一岁不到的双胞胎约翰和巴巴拉说话,那时孩子们什么都懂得,连风、阳光和窗外的椋鸟说什么他们都知道。
罗大里在童话《布里夫 布卢夫布拉夫》中就描叙过两个孩子用孩子的语言说的话,那些话语听起来让人惊奇。如果我们守在孩子身旁,总能听到那些从天而降的有如天神的话,我们管它们叫做天真。孩子们未染世俗,不谙世事,具有对万事万物本质的神奇的关注和感悟。顾城12岁写的《星月的来由》:“树枝想去撕裂天空的,/但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,/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,/人们把它叫作月亮和星星。”神性和诗性,紧紧依傍着童年,依存着成长的岁月。童诗是生命与世界的直接对话。
我有幸在生命中与一位神祗相遇。我迎接着她的降临,沐浴着她的光辉,接受着她诗性的润泽。在她一小段光华的树杈上,我接上自己的枝条,努力地学着她的样子长。从那个时候起,我成了一位写诗的人,写儿童诗的人。那些朴素的句子和自然的状态只不过都是她的赐与。感谢我的女儿,这个上天派来的使者,使我成为一个诗人,一个稍能懂得一点天语的诗人。有一首儿童诗叫《对话》:“你的桥不牢/它是给鸽子走的/鸽子能飞过河去不用桥鸽子也能飞过去/它是给没有翅膀的鸽子走的/所有的鸽子都有翅膀/没有翅膀的鸽子没有翅膀”。“没有翅膀的鸽子没有翅膀”,这是孩子的表达,它让我们震撼。只有儿童的直觉才能发现生命本质、抵达真理的通道。
这是孩子给诗人的启蒙。带着这种启蒙,我们走到现在。我们再没有力量回去成为一个孩子,而借助诗歌,借助童话,借助小说,我们却可以回去。从儿童诗直抵孩子、直抵最本质的诗性,是最近也是最快捷的方式。
诗歌是属于儿童的
越是伟大的诗歌,越是接近天真。越是不朽的诗人,越是具有孩子的特质。李白王维白居易如此,顾城叶芝普希金如此。
我喜欢在读一首诗的时候,倾听诗中的声音,那些美的,奇妙的,往往都是最天真的。我守在那些好诗旁,等待自然之美的闪现,就像等着孩子们进进出出。这是一种美妙的感受,这种感受常常让我辨别好诗与坏诗的区别,就像辨别好人与坏人的区别。如果诗里还裹着天真,哪怕只有一丝,那也显露出些好的品相;如果诗中沾满了世故圆滑和晦涩,我坚决地把它划到坏诗之列。
诗歌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学样式, 也是人类童年思维的产物,它仍保留着童年思维的特性,在内在结构上同儿童思维有很多相通之处。诗歌的创作是梦想的过程,而儿童生活在梦想的世界里。
一直喜欢泰戈尔的诗。那种美妙的诗情从清彻如水的心灵深处发出,目光和心田被冲洗得干干净净。叮当的脚环、迦昙波上的满月、开满花的罗望子树,一排排一列列站在孟加拉浓郁的热带风情里,站在诗里,以晶莹的纯洁,滋润着任何一个读诗的灵魂。“我愿我能在我孩子的自己的世界的中心,占一角清净地。/我知道有星星同他说话,天空也在他面前垂下,用它傻傻的云朵和彩虹来娱悦他。/那些大家以为他是哑的人,那些看去像是永不会走动的人,都带了他们的故事,捧了满装着五颜六色的玩具的盘子,匍匐地来到他的窗前。”(泰戈尔《孩子的世界》)在儿童精神的照耀下,这些文字显露出美轮美奂的品质。我自己在刚刚进入文学领域时也写过近百首朦胧诗。现在回过头去看,有的诗莫名其妙,有些意象只有我自己能懂,对于读诗的人,只是一片朦朦的雾而已。从朦胧诗中一步步跋涉出来,我走进了儿童诗。就像从厚茧里爬出来一样,我忽然觉得简单和轻松。把许多故作深沉除去后,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。原本自己是单纯的,原本世界也是单纯的。我在一大堆文字里挑捡那些最浅白的字眼,说着最浅白的话,让那些思想沉到下面。上面的这些给孩子看,下面的给喜欢这些字的大人看。我在诗歌的周围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。但我却觉得,我离真正的诗歌精神又近了一步。
儿童精神与诗歌精神的融合
我一直在努力寻找着儿童诗的最佳表达方式,那就是儿童精神和诗歌精神的内在融合和有机统一。是游戏的、天真的、拙朴的、自然的和意境的、神性的、空灵的、张力的,怎样把他们组装到一起,露出儿童诗自己的样子,是我为之苦苦寻找和探索的。
我为这样的诗歌受到感染:“当我生病躺在床上,/靠着两只枕头遐想,/所有的玩具陪在我身旁,/过了整天的悠闲时光。/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,/我看着锡兵列队行走,/佩戴着各色肩章和钮扣,/他们穿过床单上的山沟。/有时我的舰队航行在海上,/对抗着一片片棉被的巨浪;/有时我让树木到处生长,/再盖起座座漂亮的楼房。/我是一个了不起的巨人,/高高坐在枕头山岗上,/静静俯视我的平原和峡谷,/还有整个床上的大陆。” ([英] 史蒂文森《床上的大陆》)诗性的美和儿童的发现丰润其中。虽然坐着普通而朴素的文字马车,却是一路诗鼓歌铃,叮当作响。应该说这样美妙的诗在儿童诗的队列里有很多。我个人以为,由于个体创作经历的不同,内心的表达也存在了各自的差异。长期为孩子创作,走入了孩子内心的诗人是知道什么时候、怎样把自己的诗情抒发出来的。一个优秀的儿童诗人,一首优秀的儿童诗,一定具备了诗性和儿童性的双重特征,即儿童精神和诗歌精神的完美统一。
浅显直白的文字,能否写出诗的力量?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此诗是浅白晓畅作品的典范代表,但是它能够千年传唱的真正原因绝不在于它的浅白,而在于它的隐喻的内涵。也许可以说,所谓的好诗就是在简朴的形式中巧妙地蕴藏了隐喻的内涵。只要真正抵达诗的本质,真正抵达读者的内心,真正充满真诚和激情,表面上浅白的诗一定会拥有不朽的力量。我一直喜欢着老诗人田间写抗战的一首诗《义勇军》: “在长白山一带的地方,/中国的高粱,/正在血里成长。/大风沙里,/一个义勇军,/骑马走过他的家乡,/他回来:/敌人的头,/挂在铁枪上!”这该是一首很直、很露的小诗了,没有比它更锋芒毕现的了。然而它竟这样让人热血沸腾,情不自禁,不尽的诗情伏在如沸的感情下面,谁能说这不是诗性与人民性的完美统一?与读者同呼吸、共命运,同思索、共成长的儿童诗人,肩负着用诗歌浸润和滋养祖国下一代伟大使命的儿童诗人,更应理解和运用好儿童诗,把自己满怀的爱和深情,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出来。
|
|
|